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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瑞宏讲抓贼—— 蹲守篇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  2009/2/17 10:3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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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宋瑞宏 图·毛豆

  我与贼斗,我必胜,贼必败!警察是干什么的?抓贼是警察的本分,让一群臭贼满街乱窜是警察的耻辱!警察抓得住贼,才配吃这碗饭,才配拿人民给的这份工资!
  常年蹲守,艰辛自然少不了。夏天里,楼顶、楼道、草地、厕所、垃圾房,这些都是我隐蔽的最佳地点;冬天里,楼顶蹲守,五分钟就冻透了,心脏周围像一把钢针在扎,每次从楼上下来,我都感觉大地在晃,可我还跟自己打趣儿:别倒啊,一警察趴地上,多现眼啊!蹲守时犯困了,我就戳自己的眼睛、拧自己的耳朵、揪自己的头发、掐自己的喉结。楼上蹲守,不能喝水,一天下来,要么是憋得一滴尿都没有了,要么尿像米汤一样。
  有时跟贼一天,丝毫不敢放松,我车上的水杯经常要应急接尿。有一次我累极了,累得晕了头,竟把装了尿的水杯拿起来喝了一口。打那以后我警车后备厢里准备了小盆,那是我用来接尿的。
  为了盯一个贼,几天、十几天、一个月那是常事,一年的都有。累啊,累得不行了,车开到路口等红灯,我让身边的保安帮我看着信号灯,我睡几十秒。很好,很香。常年积累的疲惫迫使我养成了一个急速进入睡眠的习惯:三秒钟之内,眼睛还能看到东西,我耳边已能听到自己的鼾声。
  我经常说:贼的智商为零!贼是什么人?管我开的切诺基叫“切割机”,管我用的手机叫“摩托摩拉”。这帮贼不就在监狱里学得一星半点反跟踪伎俩嘛,到我这儿全白搭。我盯贼,破衣邋遢,必要的时候我来个地摊火烧、一碗卤煮、一盒地沟油炸的臭豆腐或者装成收硒鼓的,白天在小区的灌木间蹲守,楼上泼下来的臭水溅一身;后半夜在小区里跟踪,我经常在低矮的灌木间爬着走,手碰到狗屎那是常事。
  还记得2007年4月,我用18天抓了一个贼,这是我从警生涯中最大的骄傲。
  这个人是信息员反映上来的——他刚放出来,不住民房,住在废弃的菜洞子里。有问题。蹲!头三天,我开着警车在远处监视(因为那不是我们派出所的管界,别人不知道我们的意图,怕打草惊蛇),我的保安蹲在菜洞子东边苗圃的湿地上。后半夜贼出去了,可保安睡着了。天亮了,我过去叫醒保安:“醒醒,有情况吗?”“没有。”“这不骑着偷来的车回来了吗!”年轻人觉多啊!第四天,我必须亲自蹲了。可贼搬到西边的菜洞子了,还好它东边有个空洞子——六平方米,十几摊污物。我每天蹲在墙根,透过砖缝观察。屋子里臭得很,我天天嗓子眼儿恶心,浑身起鸡皮疙瘩。保安说:“咱把脏东西用土埋上吧。”我说:“胡来,贼会看出来!”第七天,贼后半夜出来了,我刚准备爬出洞子跟着他,一群野狗冲我叫!贼怀疑了。天亮时,他进我们蹲守的洞子看了一下。
  这一切全被转移到路边厕所里的我们看到了。看来,那又脏又臭的洞子也待不了了。第八天,我们后半夜趴在一片每天都浇水的苗圃里,前面是他的必经之路。苗圃天天浇水,我们身下垫了一件大衣,湿透了。只半小时,人也冻透了。第九天,我在下面加了一床被子,还是湿透了。第十天,底下垫上一大块路边捡的广告布,我们每人衣服里塞了一个热水袋,两腿间再夹一个,总算能暖和点儿了。可这贼要么出去了没偷,要么是终日看报纸、睡大觉、上网……
  第十八天,大风,六七级,他又不起床了。我们只好用古人的招——火攻。他住的洞子西北角棚顶有一个缺口,我叫保安在他洞外点上一堆柴草,浓烟熏起来了。他起来“干活”去了,保安赶紧跟上。贼一下偷了两辆车。拿下!我把十八天的录像给他看——睡觉、洗脸、去饭馆买盒饭、买报纸、上网。我在他身后拍他的特写:耳后有个小肉坠儿,西服上肩有绣花,网页也看到了,在看新闻——关注抢劫类的话题。问他感想,他只说了三句话:“我挺羞愧的——我挺蠢的——你们跟了我十几天,我居然没有发现你们。”
  一个从警二十年的警察,蹲一个蟊贼,十八天,落他三句这样的话,值吗?我觉得值。
  还有一个难抓的贼。
  王长青劳教之后放回的第一天我就开始跟他。
  我耍他:我让他发觉我在跟他,他甩我,我佯装被甩掉。这样的把戏演了几天,他绷不住了。他得吃饭啊,得偷啊。有一天深夜,我和他对阵双榆树城铁。
  他在城铁自行车存放处转了三个小时,把我们保安的隐藏地点都发现了。我冲保安“骂”起来,保安不知道我的用意,几天来辛苦到极点,被这一骂更委屈了,保安班长孙继银快哭出来了,极力争辩。我却窃喜:王长青就趴在保安身后的灌木下。“你们干什么吃的,都给我自己跑回单位去!”我戳了一下孙继银,冲他身后使个眼色。我和保安离开城铁,孙继银会意地趁乱躲到身边的汽车后边。几个保安跟着我的警车跑了半站地,电台里发出了孙继银半带哭腔的激动声音:“宋师傅,王长青抬了一辆新车顺铁道往北跑了!”
  当我和几个保安返回城铁时,五十多岁的老贼王长青已被瘦弱但机灵的保安孙继银死死按在铁道上。
  我这个乐啊!这老贼,自以为是,傻了吧?回派出所之后他那难受啊,害臊到极点,只说出一句:“走眼了,以为你们走了,没想到你们为我下这么大工夫。”
  就这德行还想和警察过招,劳教所待着去吧。
  值了,作为一个警察,一辈子能有几次这样的大圆满结局!
  (作者系北京市海淀区恩济庄派出所民警)
  





编辑:派出所工作----石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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